诉旈

海妖（完结）

终于完结了，感觉很多没能表达出来，但是现在没精力改了，过两天再写个后记。





“我听见他的声音了。”帕洛斯的目光越过雷狮，看向之前他与雷狮缠斗时发出动静的方向——如果没猜错是佩利和卡米尔。

银爵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:“他的本体还在虚无之地，你听到的是他分身的声音。你我现在可以直接使用他的力量。”

言下之意又是提醒帕洛斯尽快处理雷狮。

雷狮被黑色的魔法阵牢牢固定在地上，额头青筋暴起，显然是用尽全力但仍然无法挣脱这由魔族领主的力量造成的束缚。看着他眼球上的血丝，帕洛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。

他一步步接近这头暴怒的野兽，属于海妖的特征慢慢显露出来:狭长的耳朵渐渐化作鳃，手背上出现几片鳞片，暗金色的瞳逐渐变成橙红。

等帕洛斯走到雷狮面前蹲下时，他作为一个半海妖的所有特征都已经暴露无遗。

“雷狮老大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找了好几年的怪物。是不是和想象中不一样?”

雷狮抬眼看他，冷笑:“没有什么不一样，都是令人厌恶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帕洛斯抓住了脖子，力道逐步加大。

在掐死雷狮之前帕洛斯松开了手。雷狮不住地咳嗽，帕洛斯站了起来，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不久之前还被他称为“老大”的男人，发现从这个角度不论看谁都是一样的。

一样的弱小、可笑。

银爵皱了皱眉，他动手时向来干净利索，不喜欢猫科动物把猎物控制住后百般玩弄的习惯。当下他也不管自己重伤未愈，对着身后的黑色通道一抬手。

“铮——砰！！”

“银爵，你最好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。”帕洛斯面色冷峻，周身一个又一个黑色魔法阵接连出现，刚才的锁链被挡开后爆炸，化为一片片黑色的魔力碎片消散在空气中。

“那我希望你能够快一点处理好‘你和他之间的事’。”银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
帕洛斯跪坐下来，捧起雷狮的脸。雷狮全身都受到了束缚，此时就连扭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，只能维持着对于他来说相当耻辱的姿势，用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瞪着帕洛斯。

帕洛斯笑了笑。

要是搁往常，雷狮稍微脸色沉下来一点帕洛斯都战战兢兢，冷汗出了一身，脑子拼命思考是否哪里暴露了自己的心思，以及该如何补救。

而现在雷狮只能瞪着自己，连话都说不出。认识到这点的帕洛斯无法抑制地亢奋起来，虽然他知道这大概是黑洞的力量对灵魂的影响，但还是对即将结束这个状态感到惋惜。

“雷狮，你知道吗，我真的是因为你救过我才加入雷狮海盗团的，这句我可没有骗你。

我确实不擅长唱歌啊，好在海盗团里还有你垫底，显得我唱得没那么糟糕……”

看着帕洛斯咬破手指，在虚空中画出一个鲜红色魔法阵轮廓，银爵突然意识到什么:“你要是下不了手……”

“银爵，我不在乎你们把我拖下去用了什么手段，”帕洛斯淡淡地说，“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要求。”

派鬼狐天冲给雷狮递上帕洛斯叛变的证据、以此来逼迫帕洛斯不得不投奔魔族，这件事并不是银爵策划的。事实上他很讨厌这样的方式，但是无权干涉，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银爵沉默。

雷狮早在帕洛斯咬破手指那一刻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，为此试图动用隐藏在血脉中的力量召出雷电，被迅速察觉到雷狮意图的帕洛斯以更强的力量压制。他还是只能瞪着帕洛斯—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，那么帕洛斯至少已经死了千百回。

然而眼神不能杀人，活得好好的帕洛斯微笑:“雷狮老大，你恨我吗?”

雷狮用眼神说明了答案。

“那没关系，你再也恨不了我了——哎呀，想想真是有点可惜呢。”

帕洛斯画好了魔法阵的最后一个圆，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。雷狮觉得这情景相当熟悉，和当年几乎一模一样。

“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?”帕洛斯捏着雷狮的下巴，语气轻佻，“很简单，因为对我而言，重要的、不想失去的，也就只有我自己罢了。”

“下次再见，就是敌人了，雷狮老大。”

雷狮眼前一黑，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橙红色的眸子。

一双橙红色的眸子，正一眨不眨地凝视自己，仿佛要穿透躯壳，看进灵魂深处。

雷狮又一次从梦中醒来，这不是他目前记忆中第一次做这样的梦，但是卡米尔告诉他他这个梦有过很多次，很多年。

记忆复苏的效果不是很好，这体现在他有时会猛然想起一个人在做什么，比如说冲他打招呼、交给他魔法器具或者在剧烈爆炸中扑闪腾挪什么的，然后一转身就又忘记了，或者想起来更多。

他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。

卡米尔说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，大概魔族正式进攻前就可以完全想起来，只是卡米尔的表情绝对称得上担忧。

雷狮不理解他在担忧什么。

那一天他醒过来时，卡米尔就在问了他的身体是否有不适后汇报:“大哥，帕洛斯逃了。”

帕洛斯是谁?

他知道有这么个人，知道这个人曾经存在于他的生命中，知道他在“雷狮”脑海里的印记被刻意抹去了。

他也知道，这个叫做“帕洛斯”的人背叛了“雷狮”。

“雷狮老大还是没想起来吗?”佩利又在低声问卡米尔。

卡米尔摇头。

雷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月眼石。

这块本来剔透漂亮、在光下可以反射出金光的宝石颜色越来越黯淡，但是不知为何雷狮却越看越熟悉，直到某一次电光火石间他的记忆突然涌现——

哦，原来是这个颜色和帕洛斯的瞳色很接近。

就像当初帕洛斯说的，这块月眼石能削弱大多数魔法，海妖的精神类魔法显然也在此列。卡米尔对精神类魔法也有些了解，被削弱后的精神类魔法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。

雷狮一点一点地想起那个满口谎言的叛徒，从帕洛斯俯首顺耳恭敬地认他作“老大”的画面，到与鬼天盟交易时帕洛斯悠闲而且似乎心情愉悦的语调，再到在超能研究所时种种不正常的行为……

还有海边的初遇，最后的道别。

“下次再见，就是敌人了，雷狮老大。”

帕洛斯，背叛的代价，你准备好了吗?